“大早上的你在这儿看太阳，这是从哪弄的，你买的？这一堆几十啊？”
妈妈终于来了，她老远就看见唐安和个傻子一样在这儿鼓捣气球了，有些生气。
唐安赶紧把东西都拿起来，“我都已经买了。”
“你有本事买怎么没本事自己弄回去，这些是攒了几天的钱，几天没吃饭？”妈妈怎么能不生气，她整个人又黑又瘦，看上去就营养不良，就这样还经常不吃饭。
她不服气，“我自己的钱。”
“你哪来的钱？你自己哪来的钱！你自己的钱？大河无水小河干，我不给你你哪有你自己的钱。”
唐安心里想，这次还就是小河自己发的水。但是她不敢说出来，抱着氦气罐乖乖坐回了电动车上。
“你买了几个？”
“15个，”
“弄这么一回就买了15个，你啊，你也不问问我，和我商量商量。”
她顶嘴，“我问过你了，你不愿意。”
“我要是能拦住我肯定不愿意，我又拦不住，就知道你会这样！多少应该和我说一声吧，你自己来，你一个小孩，他们肯定坑你，一共花了多少钱？”
她小声，“三百五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妈妈一个急刹车，唐安怀里的氦气罐就滚了出去。幸好是非机动车道，气罐磕了一下滚到了路边。
唐安从车上跳下来，站在气罐旁边等了一会儿，不敢马上捡起来。
妈妈骑在车上还在生气，“看看磕坏了吗，没磕坏等会回去退了。”
“退不了了。”
“怎么退不了，他坑一个孩子我还没找他呢，他敢不给我退！三百多就卖这么一堆东西给你，我骂不死他。”
“我都打开吹了一个了。”
看着气罐没什么反应，唐安把它抱了起来，没发热也没有漏气的声音，她放心下来。
“就这个？”妈妈一把薅下她绑在电动车上的气球，“就这玩意三百多？你书都读狗肚子里了，要不这次就考了第二名，成天想这些没用的，你什么时候偷拿的钱。”
唐安有些生气，“我没偷钱。”
“那你哪来的钱，人家赊给你的啊，我怎么不知道现在有这么多好人。”
“我自己有钱。”
妈妈恨不得去撕她的嘴，她不仅成绩下滑，现在还偷钱说谎。“你哪来的钱还自己有钱，别和我说你捡的，现在就没个掉钱的，你什么时候拿的钱？”
“我没有！崔明彩给我的。”
这个妈妈的确没想到，她看着唐安还是有点不相信，“她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？”
“让她考第一，那样她爸就奖励她去贵和的自助过生日。”
妈妈叹了口气，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吓人了，态度缓和了些。
“真他妈有钱，人家来钱怎么就这么容易，我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，哎。吃早饭了吗？”
唐安也觉得委屈，话里带着哭腔，“喝了杯豆浆，现在又有点饿了。”
“那先上来吧，等会儿到楼下给你买点儿手抓饼吃。”
她坐到电动车上死死抱着管罐子，委屈巴巴的。“我想吃煎饼果子。”
“想吃就吃呗，回去路上买一个。”妈妈发动车子骑得缓慢，应该是怕罐子再掉地上，唐安知道，这是属于妈妈的示弱。
回去路上真的买了个煎饼果子，还加了个火腿肠，妈妈把唐安送回去给电动车充上电。
“行了，你自己在家慢慢鼓捣吧，我去上班了，今天是周六，那边比较忙，得提前过去多备点料。”
“嗯，”唐安吃着煎饼果子点点头，“那中午我吃什么？”
“中午你还吃饭啊，我以为你捣鼓你这些东西就能饱了呢。”妈妈临走不忘嘲讽她一波，然后留下了十块钱。
“随便去楼下买点正经东西吃，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知道吗？你看看瘦得你，和个黑猴似的。”
“知道了，那你晚上几点回来？”
“怎么也得七点吧，你别指望我把你送到市里，七点去摆摊都晚了，哪有功夫和你瞎倒腾。”
“哦，我没想让你送我，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妈妈嗤笑，自己这个闺女就是死鸭子嘴硬，屁股一撅自己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，还和自己玩这手。
说起这个妈妈又想起什么，嘱咐道歉“对了，我和你说啊，你卖掉卖不掉的，9点之前你都得给我回来，我没空去找你，听见了吗？”
“我知道了，我有个小电子表，会看着时间的。”
“嗯，那我走了啊，也不知道你行不行的，天天跟着你瞎操心。真要是个懂事的，就把学习稳固住，不是弄这些乱七八糟的。”
唐安最讨厌妈妈这样，明明都翻篇了的事，她话里话外的唠叨就没断过，说到人心烦。她怼了回去：“我说了我又没花你的钱，能不能不要再说了！”
就这一句话，妈妈把已经迈出去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。“你说什么，你没花我的钱，你没花我的钱你怎么长这么大的？”
她无语地撇开头，不想和妈妈再说这个话题，小声嘟囔道：“又开始了。”
“什么叫又开始了，是现在就已经烦了是吗？是不是这个小破屋容不下你了，是不是这一片容不下你了，是不是济南都容不下你了！”
唐安也急了，“你怎么又借题发挥，我没这么说！”
“你就是这么想的，可是委屈你了，拿了同学三百块钱可是够你洋洋的了。都用不着自己妈妈了，连自己妈妈都看不起了，你真是了不起啊，唐安，你真是个人物。”
妈妈的冷嘲热讽是让她最痛苦的时候，她哭起来：“你别这么说话，我没觉得委屈，我也没看不起你，我就是不想让你再说这件事了可不可以！”
看见女儿哭了，妈妈才服了软，“可以，可以，妈妈不说了，不说了。”
说完她妈妈突然控制不住抽搐了两下，然后开始疯狂地哭，哭得比唐安还狠。
“不是你觉得委屈，是妈妈觉得我委屈你了，人家的孩子都好吃好穿的，都长得白白净净的，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瘦，昨天你睡着了我摸了摸你的背，那肋巴条一根一根的直硌手啊，安啊，妈妈对不起你，你说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哪有为钱发愁的，你还得想着怎么给家里多赚点钱，妈妈心里难受啊，妈妈觉得对不起你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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