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，居然就真的把气球递给了她。带点悲天悯人的语气里又带点可爱，“给你吧，一定要好好拿着啊。”说完还和唐安摆摆手才上了车。
这应该是整件事最完美的解决办法，车上的女孩可以自在起来了，不再为了两个气球而烦恼，她们用几十块钱换来了今天的人生至高点。
现在她们可以美滋滋地发朋友圈发微博，好好感叹一番。感叹人生不易，感叹今天碰见了一个可怜小女孩的卑微少女心，感叹自己天真烂漫又悲天悯人。还能到知乎上谢邀，回答问题，答：贫穷对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样的影响。
再加上刚才精修的自拍照作为佐证，如果有帅哥评论：你真的是美丽又善良的小姐姐，懂得人间疾苦，和其他女孩子好不一样。那今天的生活就可以打个九分了。
唐安倒是没想这么多，她去要这两个气球，无非是想着明天可以把它们捐出去。
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，穿过那些廉价的诱惑和辛香料的刺激，到达摊位的时候，那儿正站着三个姑娘在选耳饰，她们戴戴这个，试试那个，妈妈的眼睛一刻都不会从她们身上移开，因为怕她们带着就走了。这样的情况，实在太多了。
人们可以在华灯高照明亮整洁的地方谈奢侈品，谈高素质，谈英伦贵族礼仪。鄙视喝咖啡加糖，吃牛排蘸酱，穿所谓的垃圾快时尚。但是在这样的地方，为了适应大环境，把自己的物质水平和精神水平都降级一下，好像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。
唐安把两个气球绑在架子上，拿起妈妈的水杯喝了口水。
“今天卖了多少了？”
“还没开张呢，这三个美女是今天头一单。你气球哪来的？”
“这个上不了公交车，我正好路过，两个姐姐就送给我了。”
三个姑娘还是在不停地试来试去，不停互相夸赞这个好好看那个也超可爱，给人一种她们要包场的感觉。
“多少钱啊阿姨？”
“本来都是28一对，看你们真喜欢，给你们按25一对。”
“阿姨，我们多买几对便宜一点行不行。六十块钱三对行不行，都好喜欢啊阿姨，真的好喜欢。”
“二十块钱一对，我进都进不了来啊闺女，你看看大姨我卖的这个是什么品质，这种的放商场里都三五十一对。”
“阿姨，我们都是学生，没什么钱，但是真的很喜欢，而且以前也从你这也买了不少了，都是常客，您就再便宜一点吧。”
妈妈不松口，“真便宜不了了妮，二十五一对阿姨都不赚多少钱。”
“阿姨，我们真的是没什么钱，但是也是真的喜欢，回去之后我们推荐同学过来行不行，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一点。”
“哎呀～”妈妈很为难地叹了口气，“这样吧，我按二十三一对给你们，回去之后多推荐几个同学过来，但是别说二十三拿的啊，说都是二十八买的。”
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，高兴的表情溢于言表。“太谢谢您了，那我再多挑挑。”
“阿姨～”短头发的女生这句阿姨喊的亲切，“您女儿捡的气球，您能不能也送我们一个呀？”
“行，”妈妈回答的干脆，“那你们挑吧，挑好了付完钱阿姨把气球送你们一个。”
几个姑娘互相笑着眨眨眼，“好来阿姨，谢谢阿姨。”
妈妈甚至都没问唐安的意见，因为她知道唐安是个懂事的孩子，这一单估计得一百多，算是个大单，送个气球她应该没意见。
“解一个吧，解下来送给这几个姐姐一个，你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唐安欲言又止，但还是听话的解下来一个，递给了最前面一个女生。
那个女生并没有伸手接，她看了一眼唐安身后的另一个气球，那个气球里面装的是小猪佩奇。她踮了一下脚，然后故作坦然地接过了唐安递给她的普通气球，“算了，给你留个好看的吧。”
她的语气让唐安很不爽，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，“本来就是我的。”
女生可能是没想到唐安会还嘴，觉得挺没面子的，一下起了架势。
“那也是我同学送你的。”
“那也是送给我了。”
“那是你赶巧了！我们要在那儿，你猜她会送给谁。”女大学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。
妈妈推开唐安，“唐安，去整理一下玩具，快点。”
唐安没再说话，低头去整理玩具了。
“你要是想要，阿姨解下来送给你们就是了，她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说着妈妈就去解开了小猪佩奇的气球递给她们。那个女生拿着气球比了比，把唐安给她的普通气球还给了妈妈，又甜甜地笑了。
“还是给小姑娘留一个吧，我要这个小猪佩奇的就可以了。”
妈妈很大方，“没事没事，你们都拿着吧。”
她又往回推了推，显示自己绝不贪得无厌。
妈妈只好笑着接过气球绑了回去，“你们看她都初二了，还和小孩一样。”
女大学生笑得天真无邪，“阿姨～，我们都上大学了也还喜欢这些卡哇伊的东西。”
妈妈最会和她们聊天，马上接话道：“不一样，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打扮得多时髦多俊，都和那花骨朵一样，以后多来照顾大姨的生意啊，把同学也都介绍过来啊。”
说完给她们把耳钉装好，递到她们手里，看着她们心满意足地拿着气球离开。
她们要这个气球能有什么用，或许就是为了在朋友圈发自拍的时候能配句“小猪佩奇身上纹，掌声送给社会人”的文案。又或许她们认为自己是可爱的，所以可爱的东西理该属于她们。
人一走远，妈妈就开始训斥唐安，说卖货不容易，说她刚才实在太不懂事了。
“你和她们抬这个杠干嘛，你要这个有什么用，一天天不卖货我在这挨这个冻你就高兴了？”
唐安舔舔嘴唇，“天变冷了，明天学校让给山区捐东西，我想着把气球捐了，就不用再花钱买别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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