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日之后，他们的关系，好似蒙上了一层纱。
虽不至于让人窒息，却让人觉得呼吸无比困难。
对此，柳柒……着实有点不习惯。
可柳白那日决绝而凄惨的模样，至今印在他的脑海里，挥之不去。
顿时，竟让他进退两难。
“烦死了！”
银发美人曲着双腿坐在湖边，拧着眉头，烦躁的抓起一块石头砸入湖中。
只是，没有控制力道的后果就是。
柳柒成了落汤鸡。
“啧。”
他不耐的将湿漉漉的发丝往后一撸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舒朗俊秀的眉眼。
美人即便皱眉，也是好看的。
但柳柒不知想到了什么，下一秒他的眉头霎时舒展开，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。
他撑地起身，弯腰脱下湿透的鞋子，任由发丝间的水珠滴下，整个人湿漉漉的顺着石板路往回走。
“主……柳柒，您被袭击了么？有受伤吗？”
柳白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毕，在看到柳柒这幅似是战斗过后的痕迹，咻的一下闪现在他面前，关切的问询。
柳柒骗故意偏过头不愿看他，语气闷闷的:“是啊，没有你的保护，我就只能任由他们欺负。”
说着他双臂环抱在胸前，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。
他似是被冷到了，身体在不住的发抖。
柳白和柳柒从小一起长大，他怎会看不出来柳柒的小心思。
但看到他这副小可怜的样子，他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。
“抱歉，没能在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您身边。”
他道完歉就赶紧领着柳柒去暖房里待着，又去拿了毛巾和衣服。
“……我先帮您把头发擦干，您再去沐浴好吗？浴池水更换还需要一些时间。”
柳柒没有回答，却盘腿坐在了已经被熏的暖烘烘的地上，给他留下空间施为。
柳白笑了笑，坐在台阶上，仔细而温柔的给他擦头发。
柳柒的发丝偏硬，在头顶的暖光灯照耀下，闪烁着淡淡的光泽，如同经过岁月沉淀的古老银器，精致而华美。
在这片夹杂着两人呼吸声的静谧空间里，沙沙的摩擦声充斥着他们的耳膜。
柳柒在这规律的响声中，舒服的眯起了眼。
以前怎么就没发现，这种原始而低效率的手法，竟然会这么舒服。
舒服的他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，反复循环着这令他心情舒畅的瞬间。
只是，这是不可能的。
即便是他们，也无法抵抗时间的法则。
“……好了，您可以去沐浴了。”
为了不惊扰他，柳白刻意压低了声音。可不知是不是柳柒的错觉，他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。
他忽地垂下眸子，咳了咳:“知道了。”
柳柒起身的同时，他清晰的感知到身后人的离去。
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。
柳柒扫视着这空旷的暖房，细密而轻声的嗡鸣，在柳白离开后，占据了他的耳朵。
“烦死了！”
他咬牙骂了一句。
只是不知是骂这恼人的噪音，还是心中无法疏解的郁结。
浴池的水声哗哗，柳柒靠在暖玉的池壁边，双手搭在边缘，百无聊赖的敲击着。
突然，他开口喊道:“小八。”
“我在。”
柳白没有现身，但声音却清晰传入柳柒耳中，让人意识到他的存在。
“你出来，到我对面来。”
“……您是有什么需要我去拿的么？”
柳白沉默了许久，才哑着声音说出这句委婉的拒绝。
可柳柒怎会让他如愿的躲过去，语气沉沉道:“你不听我的命令了？”
“……遵命。”
话音落下，柳白的身影出现在对面。
他的站姿挺拔，如松如柏，只是他却微微低着头，不肯看柳柒一眼。
柳柒的脸色霎时黑了，他再次用命令的口吻说:“抬起头，看我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柳白依言抬头，只是当柳柒望过去时，却发现他竟闭着眼，面无表情的，如同入定的老僧。
柳柒气坏了，坏脾气的将岸边的酒具全部扫落，叮叮当当，刺耳而恼人。
似是气狠了，他一掌捶在了那堆碎玻璃间，手上霎时出现一片血红。
智械人的血液即便流干也没有生命危险，只是这就需要熔炉不断造血。
算是另一种程度的消耗生命。
与此同时，柳白鼻间一动，霎时睁开眼睛，迅速定位到血源处，心脏一颤。
这次，无需柳柒的命令，柳白便已飞速闪现到他手边，抓着柳柒的手腕，沉稳而理智的说:“主……，少族长，别伤害您自己，……不值得。”
“什么叫不值得?！”
柳柒大力甩开他的手，悍然从浴池中站起，仰着脸与他对视:“这是我的身体，我有做主的权利。”
说着他的语气突然委屈起来:“既然想抛下我，为什么还要关心我？”
血液缓缓滴入水池中，一阵嫣红闪过，又迅速消失。
而柳柒的眼泪也在霎时夺眶而出，顺着脸颊流下，落入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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