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气+1。
放下手机，林晴诗三步并做两步，开始收拾行李箱，秋冬季的衣服本就厚重。末了，她将羊绒外套放进的时候，箱子便无法合拢，只得下楼寻找合适的手提袋。
进进出出忙活了好一阵，缩进沙发里喘息休憩的功夫，本是锁屏的手机忽的亮起。无非是某些app的弹窗。林晴诗只扫了一眼，正准备将手机锁屏，余光却被壁纸吸引去视线。
街边梧桐树叶凋敝，地上是未化尽的水，在傍晚又融起薄薄的冰层。剪影被路灯拉的老长，虚虚实实，看不真切。只依稀能分辨出身形。
她的手指摩挲过屏幕，下颌抵在桌面趴着看了好一会。好像那屏幕有温度似的，又好像那背景是火树荧花，很值得再三流连。
蓦地，她忽而决定了什么般，咻的一下坐直身子，去翻通讯录。
临走总得打声招呼，最好是当面打声招呼。
这么想着，通话拨通的一瞬，她又慌乱按下挂断。
还是晚饭见到顺势说比较自然。可是他今天会回来吃晚饭吗。昨天没有，前天没有，大前天没有……也许今天会也说不准……也许不会……
她又缩回了沙发内，抄起抱枕拿在怀里。
“林小姐，可以洗手下来用晚膳……”张嫂如常敲门，并未用力，虚掩着的门就朝内打开。没有丝毫响动或应声。——可人分明是回来了的，刚才她在楼下倒弄花草还曾打过照面。
张嫂抬眼望去，向来整洁的房间是翻腾过还未及打理，些许狼藉。有抹身影像是在失神，保持着同的姿势好一阵子都没变过。她再度开口，带着些许疑惑的意味，“刚才收假回来没几天，又准备出去吗？”
闻言那抹身影倒是动了下，先是锁屏，复抬眸，“定了明早的票去象山，时间太早醒来再收行李又太仓促，就提前收拾好。”再一句是半开玩笑半抱怨的语气，“凌晨六点的票，打车倒教人头疼。运气不太行，签到一家皮包公司，难搞。”
张嫂一同发笑，在围裙上揩手道：“前日夫人来电话还问及你呢，我说，‘夫人秉性好，素来向善所以命也好，家里的孩子都不教人操心。’她嘴上不说，心里保不准舒坦。这些天准是放宽心，都不大来电话回来。”
语罢起身下楼，“晚膳好了，四菜一汤，阿姨新学的滇南菜系，不大地道，你可以提点意见。我买了本食谱，过两天准备学川菜。”
张嫂是宋夫人的母家人，早年是陪嫁丫头，又听说是远方姑表亲，辈分年岁相仿，便没有什么嫌隙。从宋夫人向来叫‘阿沁’，热络可见一斑。
“您先吃，我下单预定好明早的车就下来。”
几分钟后，林晴诗姗姗下楼。
偌大的餐桌只落座了一个位置。和平常没什么不同，一眼望去又平常空旷。
张嫂还没有动筷子，听到脚步声抬头，目光温和笑容可掬，“订好了？”
“没有呢，竞相加价。总感觉我应该多下载几个打车软件才够用。”林晴诗刚拿起筷子，张嫂接腔道，“那就别定了，太麻烦，瞧我这记性，直接打给老二让他回来送你就好。”
张嫂是个说一不二的急性子，话音刚落，脚步便到了落地柜前搁置座机的位置，利落拨通十一位号码。
林晴诗刚咽下东西，忙说，“不用麻烦他。”
电话已经拨通。
通的那瞬。只听到句，“不用麻烦他。”
声音轻软，语气却生硬短促。
片刻静谧。
张嫂多少也发觉直接用免提不大好，又转为正常通话模式。
挂了电话，张嫂还未提及内容。
倒是林晴诗抬眸不断向落地柜这边望过来。
经过身畔张嫂发现桌上饭菜颗粒未动，诧异道：“都不合胃口？那就有点糟糕，我是照着美食博主视频学的，里面总说盐适量，海椒适量，糖也适量。所以‘适量’到底是多少可真把人难倒了。老人家要被时代淘汰咯！”
“都很好吃，那个……”林晴诗攥着筷子，局促抬眸望向张嫂，“他……嗯……怎么说。”
说到句末，声音渐渐细微下去。
张嫂道：“什么怎么说？”继而又反应过来，“老二啊，他说好。似乎就在附近。”
不多时。
原本安静的庭院渐有鸣笛声。
张嫂去厨房新添碗筷走向餐桌，边说，“老式建筑群车位吃紧，邻居也渐觉家里不常有车辆出入，索性就停在后院口说几次不听，够烦的。我出瞅瞅。”
余光里对面座位椅子被拉出，筷子几起落，又放下。——他该是吃过饭又被叫回来的。
餐桌的安静乏泛可陈，似乎张嫂的突然离去，把房间的鲜活气息全都了带走了似的。
陆语凉忽的从笔记本钱移开视线，开口道：“象山途径梧城的机场高速遇泥石流，已经封路。”
林晴诗松了口气，“从看过的原着角度，放弃乔爱这个角色有些可惜。当然，剧组有更合适的人选无可厚非。”
她自然清楚那张房卡意味着什么。登山的方式无数种，有人走乘缆车一步登顶；自然也有人拾级而上，效率颇缓。
“所以你怎么打算。”
“怎么打算……”林晴诗抬眸，眼底澄明，目光却迷茫，“如果不能去象山只好再等等。能做的我都尽力了，表演系的老师时常说‘事在人为’。有希望能接到的本我都烂熟于心，所有试镜我都到的最早，走的最晚。现在看来好像是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’，跟‘人为’不大有关系。”
“也许有转机。”陆语凉忽的抬头，直视林晴诗的双眼，虽说‘也许’，语气倒显得从容不迫，“既然都等一周了，再等几天也没关系。”
林晴诗莞尔，“有可能，说不定幸运女神有空能光顾到我。”
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自我调侃。她倒不认为运气促成事情能占多大比重。
是夜。
月光如水倾泻进房间。狡黠且柔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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