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包厢满客倒是无所谓，我们王爷倒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。”
平海冷笑一声，刻意提高了音量。
“是是！王爷仁善。”
四十多岁的女人半弓着腰，眼中带带着丝丝不耐烦。
“但我们王爷自打三年前起，就常年在这里订着包厢，三年来定钱从未断过。”
平海大声道：“掌柜的生意做得好，平素里我家王爷不在，您将包厢给了旁人，我家王爷仁善从未计较过。”
掌柜陡然一惊，身子绷地极紧，脸上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慌。
“可今儿我家王爷来了，掌柜的却拿客满来搪塞王爷。”平海拖长了音调，阴阳怪气地冷嘲：“敢问掌柜的，楼上究竟是哪尊佛，竟敢让我家王爷让位？”
“说不定是母皇父君亲来了呢。”
一道阴柔的女声横插进来，琼荧扭脸，就见是含笑走进来的凤茹。
方才还能强撑的掌柜看到这位女罗刹走来，顿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参见二殿下。”
“二皇姐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？”琼荧愣了下，满脸困惑。
小家伙刚刚还说这位在大皇姐府上呢！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了？
凤茹脸不红气不喘地晃了晃手里的红油抄手，浅笑间脸上阴翳尽散，似乎只是一个好姐姐。
“方才路过，看见有个影子像你，就过来看看。”
楼下满堂寂静，楼上包厢里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动，纷纷探出头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楼上的艾九安听见动静，皱眉问。
悄悄将窗户拉开一条缝，池生略扫了眼悄悄退回：“是安乐王爷和二皇女来了！”
坐在艾九安对面的女子脸色微变：“安乐王爷倒是常来此处听书吃茶，只是这二皇女怎么来了？”
如今下面跪倒一片，他们想走反倒不容易。
艾九安皱眉，神色晦暗。
——莫不是刻意来抓他的？
【叮~】
啪嗒一下关了好感度播报器，零零捂着脑袋继续自闭。
【完了完了！一定是好感度又降了！】
【大人！怎办啊！艾侍君一定以为咱们是刻意来捉他的了！】
零零呜咽着——这简直是它统生滑铁卢！
“九王爷。”女子迅速从袖中掏出瓷瓶推到艾九安面前：“这个吃下去，三息可亡，安乐王爷虽然文武不堪造就，但毕竟受宠行事便利。”
她说着，又从怀中掏出一薄薄的匣子推到艾九安面前。
打开，就见里面躺着一张薄如蝉翼地人皮面具。
艾九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当即心中发沉，某个地方孤寂地可怕。
“本王说过，往昔情报有误！顶替安乐王爷风险巨大……”
女子只是垂眸：“陛下还在等您回家。”
一句简简单单地回家，听得艾九安心如刀绞。
他……他原以为自己没有家了……
可小炉里青烟寥寥，信纸一角犹存，其上‘吾儿’两字清晰可见。
他的父皇……未死……
只要拿下落凰国，大夏国失地可复，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自己的国家，做父皇膝下最受宠的皇子！
艾九安的心硬了硬，伸手将那毒药和面具收到怀中。
“我能调派多少人？”
见他已经下定决心，女子长松了口气。
“陛下有令，落凰国内所有密探均听您调派。”女子垂首，又从袖中掏出一枚玄铁密令来，双手呈上。
看着那密令之上龙飞凤舞的‘暗影楼’三个大字，艾九安冷哼一声，眸中光彩凉薄。
“若是本王方才没有同意，这东西是不是就不会交给本王？”
女子单膝跪地，神态自若。
“陛下有令，大夏国不需要忘国的皇子。”
“你！”艾九安被气得面色发青。
“属下暗三，叩见主子。”
女子在他伸手接过密令之时，重新垂首，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恭敬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艾九安握着玄铁密令，只觉手上似有千金中，坠得他心口发疼。
接下密令，他便又有家了。
曾经对他百般疼爱的父皇没死，在等着他拿下落凰国，在等着他……回家……
这边的商议看似很长，其实却短的很，不过寥寥数语的功夫，这个大夏国最受宠爱的九王爷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其实这个选择又有什么难得呢？
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大夏国和疼他护他的父皇。
一边是欺他辱他的落凰国和仅仅认识几天的安乐王爷而已。
有什么难选的？
可艾九安还记得那日听闻父皇驾崩时的绝望，还记得被送来为质后的无助。
既然父皇没死，那为何……为何不连他一起带走呢……
楼下，琼荧已经就近坐在一张桌子旁吃起凤茹带来的抄手，满脸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
见她真的肯吃自己带来的东西，凤茹在短暂的欢喜后心中发沉，眼中幽光明灭。
——这个安乐，不会是假冒的吧？
一旁的平海已经说到掌柜的濒临崩溃，就连说书人都停了，满堂宾客皆捧着瓜子看的正欢。
凤茹仔细瞅了瞅，觉着平海肯定是没问题！
嘴这么欠的人可不好找……
掌柜的脸上冷汗直冒，连连保证自己以后定然不会再将楼上的包厢给他人。
听到此处，琼荧才从抄手中抬头，轻笑着问：“你家茶楼，很独特吗？”
平海闻音知意，趾高气昂地说：“这京城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茶楼，掌柜的今日说这话，倒像是我家王爷只能来你们家茶楼一样！”
掌柜的语噎，连道‘怎敢’，又斟酌着开口表示愿意退定钱。
等的就是这句话，平海梗着脖子，一副斗胜的公鸡的模样。
“定钱自然是要退的，不过要退的可不止这后半年的！”平海轻哼：“这包厢我家王爷交了钱，无论人在还是不在，都该留给我家王爷才是！”
“你这黑心商家将给我家王爷的包厢让给别人，那就是收了两份钱！这三年里我家王爷不在的时候的钱也得退才行！”平海并未压低音量，将这话说的掷地有声。
琼荧差点被辣椒呛住，只可怜巴巴的含着眼泪看了这边一眼，而后悄悄凑近了正在打量自己的凤茹。
“我这下算是明白，为何父君要将平海赐给我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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