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村的夏天热得像蒸笼,蝉鸣声吵得人头疼。吴邪四仰八叉地躺在竹席上,汗湿的刘海黏在额头,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。
"胖子——"他拖长声音喊,"你买的电风扇呢?"
厨房里传来胖子中气十足的回答:"被村长家借去娶媳妇儿了!"
吴邪哀嚎一声,把脸埋进凉席:"热死了..."
一块冰凉突然贴上他的后颈。吴邪一个激灵翻身,看见张起灵蹲在旁边,手里捧着半个冰镇西瓜,鲜红的瓜瓤上插着把铁勺。
"小哥!"吴邪眼睛瞬间亮了,伸手就要接。
张起灵却把西瓜往后一撤:"洗手。"
吴邪耍赖:"我刚洗过!"说着举起爪子,十指张开在他眼前晃。
张起灵目光下移,停在他沾着泥土的指甲盖上。
"......刚才挠了下痒痒。"吴邪心虚地缩回手。
胖子端着酸梅汤晃进来时,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——吴邪像只大型犬似的围着张起灵打转,而那位爷稳如泰山地坐在小板凳上,一勺一勺地挖着西瓜最中间没有籽的那部分。
"哎哟喂,"胖子咂嘴,"小哥,你这喂狗的架势是跟谁学的?"
吴邪扭头瞪他:"说谁狗呢?"
"谁答应说谁。"胖子滋溜吸着酸梅汤,突然瞪大眼睛,"等等!那是我昨天冰的西瓜!"
张起灵淡定地把最后一块瓜心喂进吴邪嘴里:"现在不是了。"
日头西斜时,三人把竹床搬到院子里乘凉。胖子热得直吐舌头:"不行了,老子要去冲个凉。"
后院有口老井,冰凉的井水晒一天刚好温乎。吴邪眼睛一转,拽住要回屋的张起灵:"小哥,咱们也去?"
井台边,胖子已经脱得只剩裤衩,一桶水从头浇到脚,痛快得直嚎:"爽——!"
吴邪有样学样地脱了上衣,转头看见张起灵还穿着背心,故意撩水泼他:"怎么,张大神还害羞?"
井水在阳光下划出晶亮的弧线,啪地打在张起灵胸口。湿透的黑色背心立刻变得透明,紧贴在肌肉轮廓上。
吴邪突然觉得嗓子发干。
胖子眯起眼睛:"你俩要调情回屋去,别污染老子洗澡水。"
"谁调情了!"吴邪恼羞成怒,直接拎起整桶水朝胖子泼去。
混战一触即发。等张起灵把两个落汤鸡分开时,井台周围三米内已经没一块干地。
夜晚,吴邪被热醒时发现身边没人。竹席上留着张起灵睡过的凹痕,摸上去还有余温。
他揉着眼睛走到院里,看见张起灵站在梨树下,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"小哥?"吴邪迷迷糊糊靠过去,"怎么不睡..."
话音戛然而止。
树下的黑影缓缓转身——惨白的月光照着一张七窍流血的脸!
吴邪的惨叫惊醒了半个村子。
灯亮起来时,胖子提着菜刀冲出来:"咋了咋了?进贼了?"
只见吴邪瘫坐在地上,而张起灵手里拿着...半张面膜。
"我天!"胖子凑近一看乐了,"小哥你这大半夜敷面膜的癖好挺别致啊?"
张起灵指了指脸:"晒伤。"
吴邪这才看清那是胖子前两天从镇上买的修复面膜。他气得踹了张起灵一脚:"你他妈不会开灯再敷吗!"
张起灵眼中闪过笑意,伸手把他拉起来:"凉快。"
第二天清晨,吴邪发现枕边多了个纸折的小风扇。
张起灵在院里劈柴,听见动静抬头:"试试。"
吴邪按下风扇底座的机关,叶片立刻转起来,带起清凉的风。他惊喜地发现扇叶上还细心地缠了层纱布,防止刮手。
"你昨晚就弄这个?"
张起灵点头,额前的碎发被晨露打湿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胖子打着哈欠路过:"哎呦,这定情信物挺别致啊?"
吴邪作势要踢他,却听见张起灵突然说:
"秋天去杭州。"
两人都愣住了。
张起灵擦掉斧刃上的木屑,声音很轻:"看桂花。"
吴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,在西泠印社的桂花树下,有人曾对他说"带你回家"。
蝉鸣声突然变得很远。
"好啊。"他听见自己说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纸风扇的棱角,"我带路。"
胖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,摇头晃脑地往厨房走:"得,又开始了。"
晨风拂过晾衣绳上的蓝布衫,惊飞一群白鹭。远处传来谁家磨豆子的声响,空气里飘着新米的香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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