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诚意这三个字，说出来后，我就有些后悔了。
对于狐妖王，我这三个字是不是太伤人了，太鲁莽了。
好在，玲珑并没有生气，依旧是淡淡的趴在那里，默默看着我，我们两个人之间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，你看我，我看你，就是没人说话。
玲珑的气场还是很强的，越跟她对峙，心里头就越空虚，恐惧无孔不入，可理智又告诉我，这都是幻觉，要坚持自己，要挺起来腰板。
这样僵持了有一注香的时间，我才坚持不住了。
“刚才，一路跟苗清告诉我的那些，是真的，还是你故意让他们告诉我的？”
我怀疑，玲珑并不是他们说的那般好，他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，无形中，都被躲在房梁上的玲珑给控制了。
如果不是因为韩云朵她们的出现，我想我也还是被蒙在鼓里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看到韩云朵，我的心底，就有一片清明出现，眼前一团糟的现状，也总能很快抓到重点。
就比如，我被一路撞到后，明明看到了房梁上的玲珑，一转眼，它不见了，我也把这个点给忘了。
看到韩云朵后，跟玲珑真身，隔着房梁对望的场景，就一直在脑海里浮现，我这才惊觉，也许从灯亮的那一刻开始，一直到现在，我看到的一切，全都是幻觉，听到的，也都是玲珑想让我听到的。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是为了她的目的而创造的，所有的话，也许是真的，也许是反的，她对韩云朵她们，或许不是优待，而是想要吞噬。
我知道，妖之间的吞噬屠戮，认真起来，比人残忍，且越是高阶的妖，越像补品，同一个物种，效果更甚。
玲珑人都吃，同类相残，又有什么不可？
她就是个疯子，不折不扣的疯子！
“我很闲吗？”
玲珑只回了我四个字。
“我只对我想要的东西感兴趣。”
看我陷入沉思，玲珑又补充一句，“时间不多了，你的决定，可要想好了！”
时间不多了？
门外传来宫人们敲更报时的声音，天快要亮了，不知不觉，在这屋子里，已经呆了一夜的时间了。
“出宫的时间到了，你还未离开，那么，你就永远都走不了了！”
玲珑从房梁上翻了下来，落地却不再是狐狸的形状，反而是人的模样，一身白色的衣衫，略显单薄。
“门就在哪里，你可以选择带两个人出去，四个人里头，只有两个能跟你走，你自己选吧，我在门外等着你！”
说完这些话，玲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，又吱呀一声关闭了。
屋子里又陷入沉寂，烛火噼里啪啦，燃烧的声音，显得格外的刺耳。
我站在屋子里，陷入两难的境界。
四个人，对我都很重要。
四选二，这是一个难题，玲珑根本就不给我讨价还价的机会，她只给了我必须执行，必须按她意思办的命令。
韩云朵，韩菲菲，一路，苗清，四个人，我选择两个，那剩下的会怎么样？
一路跟苗清，还是那般，呆愣愣的杵在原地，一动不动，就是我到了她们面前，在他们眼前，身边做动作，拉扯他们，也毫无反应。
韩云朵跟韩菲菲，也是失去意识，没有反应，我一个人，真到了做选择的时候，反而又狠不下心开了。
话说的轻巧干脆，可真的到了选择人离开的时候，手是抖得，身体是抖得，脑子里晕乎乎的，浑身都是冷汗。
怎么办？
是要放弃自己方才一时的口快，还是说坚持带着韩云朵跟韩菲菲出去？
时间在流逝，我在屋子里来回转着，思考着，直到再也没有时间了，这才咬牙，把披风裹住了韩云朵跟韩菲菲，抱着她们俩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。
门开了，没有一丝阻拦，手一推就开了，门外站着两个宦官，玲珑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两个宦官见我出来后，立马就弯腰到了我面前，一个想接过我怀里的披风，一个则越过我，把身后的门合上了。
我拒绝了那位接我披风的宦官，回头看着那扇门，就这么在我眼前合上了。
屋子里的人，也许这一辈子都看不见了。
它们是妖，他们可以说自己有很长的寿命，能够长生不老。
可妖的长生不老是有前提的，那就是活着，好好的活着。
他们不是杀不死，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。
站在门外，关门的那一刹那，我有些后悔了。
是真的后悔，很想冲进去，把披风放回原地，把那只笨狼跟蠢猫救出来。
可是啊，我都做了选择了。
不能够后悔，也不允许后悔，踏出这道门，往后的路，只能往前，不能后退。
所有的担心跟顾虑，到此告一段落，长老们的教导，有一句话我始终记得清楚：
一旦选择迈步，那就不要犹豫，不要后悔，就算是走错了，也要继续往前，去寻找捷径，回到原途。
回头路是一个虚幻美好的想象，实际上，哪里有什么回头路，只不过是你走错了，又绕了很大的圈子，付出了该付出的代价，这才得以回归。
寻找回去的路很难，现实里，很多事就没有回头的机会，更没有回头的时间。
宦官带着我回到了住处，杨嬷嬷在门口等了一宿，见到我的身影后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没有什么重大事情，宫里是不允许留宿的，如果是因故在宫里留宿的人，都要求第二天天一亮，就出宫回自己的宅邸。
我回到了屋子里，也就换了身衣服，收拾了一下仪容，就到了出宫的时候。
杨嬷嬷是聪明的人，我不说，她就不问，我一个眼神，一个动作，她都能洞悉。
刚下过雪的清晨，格外的冰冷，安蒙睡得迷迷糊糊的，被人拉起来后，还在发脾气。
我洗漱完后，马车就到了门口，杨嬷嬷扶着我上了马车，又把棉衣里包裹着的两狐狸，递给了我。
披风湿透了，杨嬷嬷专门给她们俩换了衣服，怕她们的小身板，在寒冷里会被冻坏。
我抱着它们，坐在马车里，总比杨嬷嬷走在外头，抱着个襁褓好一些。
安蒙上了马车，也没有仔细看我怀里的东西，哼唧了一会儿，就裹着披风睡着了。
我跟他，就这么回到了安王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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