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半夜，东宫那边灯火通明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传出了太子妃诞下太子长子的消息。
祝妍皱着眉头，太子妃七个月早产，又是太子长子，这孩子，到底是福大？还是…
“娘娘您合眼眯一会儿吧，东宫那边公主在呢。”素月劝道。
祝妍揉了揉眉头，“可真是，马上公主便要出嫁了。”
“所幸太子妃母子平安，也算是喜事一桩。”素月道，只是皇孙七个月，未必能养的好，这话人人心知肚明，却也都不好说出口，只能盼着皇孙平安。
祝妍有些咂舌，太子也都二十一了，膝下只嫡出的一儿一女。
还都是早产，就大郡主如今养的身子好了许多，皇孙这日子出生倒也好，六月六，也盼着皇孙也六六顺吧……
也是皇后这个做婆婆的心善，这些年，其实祝妍也看出了些，太子妃并没有表面那般和善，端看东宫这些年一无所出就是。
若是皇后强势些，东宫还不知要成什么样，听说太子一个月也就踏足太子妃那里三四次，虽说外头都传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有加，这有加，明显水分很大。
祝妍看了看外头天色，只瞪着眼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时辰，便叫了人梳洗打扮。
今日二公主出嫁，皇后叫了祝妍帮忙。
祝妍摸了摸挂在架子上华丽的青罗绣的翟衣，还有那顶看着叫人头疼的九翚四凤的头冠，暗戳戳的为自己的脑袋道了个歉。
彩霞弯了弯嘴角，跟了祝妍这么多年了，彩霞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想什么。
旁的内命妇恨不得日日穿在身上彰显身份，只自家娘子，夏天嫌热，冬天嫌繁琐，冠子重了嫌撑脑袋。
画完珍珠妆，祝妍深吸了口气，撑着素月的手缓缓起身。
这仪式感啊，满满的，重重的，热热的。
祝妍到了坤宁殿，虽说皇后今日妆容精致，却也不难看出眼底的乌青。
“你来啦，先吃盏茶垫吧垫吧，今日可是有的忙了，宫里便靠你与陆氏了。”皇后忙招手招呼着祝妍。
“娘娘昨夜没睡好吧，眼下还早点，不若先休息一会儿？”祝妍关心了一句。
皇后叹了口气，“压根儿没睡，从东宫回来就梳妆了，好在大人孩子平安，也是事赶事，赶在一起了。”
“是啊，平安就好。”祝妍忙点头道。
“迎春啊，你去瞧瞧，官家怎么还不过来，还有公主那边，你叫人去催催，该起床上妆了。”皇后看了看门外蹙眉道。
话音刚落，外头就传来了官家到的声音，祝妍跟着皇后忙起身迎接。
不难看出，昨晚都因着东宫的事儿没睡好，谢安眼角眯着，祝妍了解谢安，这是谢安没睡好的样子。
帝后二人强灌了两盏提神的茶，才提起了精神。
“胤国呢？”谢安想着今日出嫁的女儿，语气中还是露出了不舍。
“半夜才睡下，叫她多眯了会儿。”皇后苦笑道。
谢安叹了口气，拍了拍皇后的手作安慰。
说话间，贵妃和惠妃相伴进来请安，穿的也都是繁琐贵重的礼服。
惠妃便是去岁晋位的陆婕妤，如今也算是后宫二把手。
“回禀官家，娘娘，公主出降一应用具都检查好了。”俞妃道。
皇后对着俞妃道了声辛苦，又给二人赐了座。
“今日我送公主出降，宫内便辛苦贵妃和贤妃了。”皇后道。
约着坐了半盏茶的功夫，那边也说公主开始梳妆了。
公主出嫁也是按着吉时的，只是半晌后又有女官匆匆进来，与迎春耳语了几声，皇后又叫了俞妃匆匆离去。
迎春留着与谢安又悄悄传了消息，祝妍听不到上头在说什么，只见谢安蹙着眉，右手拇指和食指指腹互相搓着，是谢安动怒的表现。
进来的那女官分明是公主身边的，想来那边出了什么乱子？
祝妍看了眼贵妃，发现贵妃也看着她，眼神中隐隐有些同情，也有些嘲讽。
但贵妃向来神金，祝妍也没理会贵妃眼神里的意思。
坐在这里也不好，谢安起身时，祝妍就跟在了谢安身后，贵妃也跟了上来。
到了公主那里，祝妍只能隐隐看着帐内公主捂着肚子蜷缩着。
原来是公主来月事了。
女子来月事嘛，本正常，不来才不正常嘛。
但今日明显就不是公主来潮的时日，公主出嫁，虽定吉日，但公主自身的这些问题也会考虑在内，毕竟洞房花烛嘛，血淋淋的也不好办。
叫太医也不吉利，大喜的日子，传出去叫人怎么看。
祝妍退后了两步，叫素月去叫了原嬷嬷过来。
祝妍最近觉得脾胃不和，正好也想和原嬷嬷进来说说话，便将人接进来住了几天，还没走。
原嬷嬷对妇科也算精通。
祝妍上前撩开帐子，见是祝妍来了，有些疲惫的看了祝妍一眼，又带了些委屈。
皇后也是人，平日再难也要撑着，但难免有累的撑不住的时候。
“原嬷嬷擅妇科，臣妾方才叫素月传她去了。”祝妍低声道。
随后也不管皇后眼里的惊讶，叫几次伺候公主的取了滚烫的热水和帕子给公主暖暖肚子。
皇后并不知晓原氏擅妇科，知道的只是原氏懂些药理，很会照顾小儿罢了。
擅妇科，倒是皇后第一次听祝妍说。
皇后倒也理解，但皇后也顾不上理解。
公主身边也有擅调理的医女，但也只是擅调理，原嬷嬷会行针，扎几针也好叫公主先完成仪式。
原嬷嬷来的也快，顾不得给皇帝皇后行礼，就叫原嬷嬷紧着看公主了。
原嬷嬷看着疼的出了汗的公主，把了把脉，皱眉道，“公主近日可是多食补气益血之物，虽说这些东西是好物，却也过犹不及。”
吃的多了，月事也催来了。
随后给公主行了针，公主也总算是舒展了眉头。
“还好有你。”皇后拉着祝妍道。
“哎，不过是臣妾显摆了一回，娘娘是皇后，就没好法子了？”祝妍笑道，随后又道，“公主出嫁事大，快些准备吧，眼瞧着吉时快到了。”
祝妍远远的瞧着东华门，目送了公主出嫁。
仪式是盛大的，只是这洞房花烛要推迟了。
但推迟又如何呢，那是公主，要是摆起款来，驸马得问，臣能进屋否？
祝妍刚回了后宫，就见公主那医女扑了过来，“贤妃娘子大发慈悲，救救奴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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