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有欲望，就一定会有弱点。
窦乐说道：“永济栅，属于马邑郡。我大唐在那里设州，名为北恒州，已经正在兴建城池，眼下，只有一圈土围子。”
执失武不太明白，却是很礼貌的听着。
窦乐接着说：“我把这里拿出来，送给大可汗。我知道大可汗念及大隋的恩情，所以这里可以用来安置萧太后，以及杨政道。同时，这里可以作为边市，茶叶、盐、糖，还有布匹，我每年往这里运不少于三百万匹布。”
窦乐说的地方，就是后世的大同。
这里是朔州对突厥的防御前线。
执失武感觉到手心都流汗了，他紧张。
不是因为害怕而紧张，而是因为兴奋。
就他所知，阿史那托合塔在凉州那边做生意，每年都要大量烧掉的羊毛，在唐人那里换到大量的茶饼、布匹等等。
他的羊毛已经不够用，开始从周边部落收。
差价让他富的流油。
开边市。
想到这里，执失武却依旧很为难：“这事，不是我不愿意答应，而是拿不到曷娑那可汗人头，我们回去怕是会人头落地。”
窦乐知道，执失武动心了。便继续说道：“可汗，敢问弓术如何？”
“国舅是在嘲笑我们父子吗？”
“不，不，换一个问法，如果隔三十步，父子二人头顶一只梨，可否敢互射对方头顶的梨呢？”
“三十步，七十步如何？哈哈哈。”执失父子显然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。
窦乐伸出手：“击掌为盟，听我安排。北恒城安置前隋遗民、开边市、你我皆不派兵，我让你们带着曷娑那可汗人头回去。”
“长生天在上……”执失武很郑重的立正誓言。
窦乐坐执失武这边离开，转头就去了另一处院落，这里住的是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派来的使节。
阿史那贺鲁。
听闻窦乐到访，阿史那贺鲁亲自到门外迎接。
这是面对强者，必要的敬意。
进了主厅，窦乐也没绕圈子：“我来，直话直说，你们似乎也不希望曷娑那可汗活着，凉州西去的货物，我会尽数交给你们。帮我一个小忙。”
窦乐与阿史那贺鲁密议了一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离开。
凉州以西，根本不在大唐的控制下，货物交给谁对于此时的窦乐而言，无所谓。
不过，他确实需要阿史那贺鲁来帮自己。
回到街上，窦乐问：“行俨，你的弓术如何？”
裴行俨一脸傲气：“百步穿杨！”
窦乐听完：“回府上去，挑一把好弓，我接下要去太子府，等会派人去接你。万一两边突厥人失手，你在暗中补上一箭，用突厥人的箭支。”
“得令！”
窦乐要杀曷娑那可汗，他已经下定决心了。
杀一人，救十万人，甚至更多人。
值当。
如果不杀，义城公主就有理由鼓动突厥大军南下，朔州未必守得住。
至于北恒州，那地方现在没什么好东西，暂时借给前隋遗民吧，让他们好好建设，将来自己再去接管。
同时，为大唐建立了一个缓冲带。
一边思考着，马车已经到了太子府。
太子府长史王珪在府门前迎接：“国舅。”
“恩。”窦乐点了点头。
李建成在中门迎接：“舅舅。”
窦乐回礼：“太子殿下，我来就一件事情，请太子殿下借东宫一用，我要杀曷娑那可汗。若太子殿下为难，我再去借别的地方。”
“这……”李建成给问懵了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在东宫杀曷娑那可汗。
这是要把恶名给自己来背吗？
站在窦乐身后的王珪上前：“殿下，下臣以为，可以借。”
李建成看了看王珪，却说道：“舅舅，何时要用？”
窦乐：“一个时辰之内，杀个人，眨眼就结……”窦乐还没说完，李建成就说道：“舅舅，若是有几天时间准备还好，只是眼下太子妃身体不适，家中若出这等大事，请恕建成无法答应。”
窦乐施礼：“没事，我再去问问。”
李建成：“我送舅舅。”
窦乐离开，王珪一下就急了：“殿下，你不应该拒绝。”
听到消息，急急赶来的李纲也大吼：“太子，你糊涂呀！”
李建成也火大了：“本太子身为储君，如何能背负这失信不义之名，是你们糊涂。”
李纲愣了一下，怒气冲冲的向着李建成施了一礼：“老夫，辞官！”
王珪内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，看着李纲出了太子府，往皇宫正门那边去了。
窦乐出门就笑了，给了杜依艺一个眼色，杜依艺：“下臣这就去安排。”
窦乐则去了曷娑那可汗。
曷娑那可汗住的地方，大门紧闭，曷娑那可汗都没敢住正屋，在一个很小的屋内，独自坐在屋中发呆。
他害怕。
毕竟东突厥派了使节要大唐献上他的人头这事，满长安城都知道了。
大唐会保他，还是会杀了他？
曷娑那可汗害怕。
窦乐来了。
“可汗。”
看到窦乐，曷娑那可汗一脸的茫然。
窦乐施礼之后说道：“请可汗到我府中暂住，我想整个大唐最安全的，除了皇宫就是我府上了。我大唐天子，爱护万民，信义为先……”
窦乐花了五分钟把李渊吹成了花。
说完，窦乐接着说：“我府上亲兵，四百人伏击薛举五千骑兵，完胜。八百人薛举亲兵，完胜。”
“好，好，谢过，谢过！”曷娑那可汗很激动。
就这样，他跟着窦乐上了马车。
这一切，都是一个局。
一个演给整个长安城，演给天下看的局。
就在窦乐的府门口，突然听到独孤十三暴喝一声：“有刺客，保护国舅！”
曷娑那可汗愣了一下。
他看到窦乐被人拉到一旁，然后拿着盾的士兵就围住了窦乐。
这就是信号。
窦乐府门西侧，执失思力从树后走出，张弓搭箭。
另一侧，阿史那贺鲁，手持强弓。
距离，仅二十步。
两只箭几乎是同时射出，位置出奇的一致，曷娑那可汗的脖子被两只箭洞穿，瞪圆了眼睛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。
瞬间就失去了生机。
曷娑那可汗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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